【元旦联文丨暗室逢灯】他与月色
上一棒@爱吃醉蟹的猫
下一棒@长安倾故里.
主办方@暗室逢灯联文组
导语：月亮只会沉默，情话要自己去说。
3043年12月3日，一颗名为“钟声”的小行星撞击地球，导致地球轨迹产生0.024%偏差，潮汐上涨气温骤降随之而来的就是动植物发生异变。至此，人类进入末世时代。
末世第三年，幸存的人类建立起地下基地，同时人类也寻找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异能者。次年为数不多的异能者联合起来成立异能者管理监督局，致力于找出人类新的出路。
新一轮的寒潮开始，地表的温度降到了-57℃，发生异变的荆棘藤正在疯狂地吞噬地面存在的所有活物。而地下基地中也是昏暗杂乱空空荡荡，所有的人类都躲在了逃生舱中。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只有异能局楼顶那一束灯光还散发着刺目的光芒，亮得像是要扎进人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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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就是保护A号实验体，确保他的生命安全，不能让他死在钟声来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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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高级研究院中，几个身穿防护服的研究院围在一个实验台前，实验台上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黑色的长发披散开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瓷白瘦削的下巴，他静静地躺在在那里像是死了一样，银色的镣铐在炽白的灯光下发出冰冷的光泽，像是一尾又一尾的蛇紧紧缠绕住了少年的四肢。
针管刺进苍白的皮肤扎进淡蓝色的血管中然后抽出一管鲜红的血液，手臂上遍布着针孔看着可怖又脆弱，整个过程少年都没有一点反应。他像是一个储存着血液的容器，没有思想没有喜怒。
“B16组实验结果怎么样？”
“还是失败了，已经是第142组。”
“那就继续。”
“是，只是A号实验体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逐渐下降了，恐怕......”
“怕什么，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是你跟我担这个责任。”
“是是是，您说得对。”
脚步声渐渐散散去，躺在实验台上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汪深潭，他动了动被捆住的手，一簇细小的火焰在他指尖闪现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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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渐渐西沉，皎白的光像水一样泼进了荒区的第三大道中。宽阔的马路上依旧人影憧憧，摇晃的人影中几乎都是男人，他们身上的衣着大多都破旧，可是他们个个脸色红润眼神迷离像是刚从堆满美酒美食的餐桌上下来的一样。
“今天上场的105号真是够狠的啊。”人群中有个男人高声感叹着。
“谁说不是呢，那身手又凌厉又漂亮，我还没看够呢，那个黑佬就倒下了。”
“漂亮得何止是身手啊，你们看见他的脸了没有，那可真是个美人啊。”这句话一落，周围纷纷响起应和的口哨声。
他们的眼前彷佛还残留着斗池中央那盏巨大水晶灯发出的光影，以及那个眉眼艳丽得不像话的男人。
荒区的斗池里新来了个美人，要在血污和泥泞里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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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拿着一沓厚厚的星币离开了斗池，他今天第一次来，没想到赚钱竟然是这样的轻松。肖战紧了几天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了，他心情很好的抽出两张星币揩了揩手上的血，然后将钱塞进了那个蜷在街边角落处睡觉的乞丐的帽兜里。
夜风呼呼吹过，肖战揣着钱走向第三大道尽头唯一还亮着灯的地方，那是个夜间营业的酒馆，隔着十几米远都还能听到醉汉喧闹的声音。
肖战从酒馆里买了两份热乎的饭菜，他出来已经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关着的那小孩饿死了没有。肖战不紧不慢地从第三大道走到了第五大道的居民区，那差不多是荒城里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了。那里住的大多是些贫民和罪犯，还有像肖战这样没有身份的黑户。这里混乱异常每天都要发生暴动，但是也有很多的好处，比如能很好的隐匿踪迹还有可以靠拳头说话。
肖战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也没有丝毫的声音。肖战伸手打开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灌满屋子，房间跟他临走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少年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他在实验室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肖战把饭放到桌子上，走过去碰了一下床上的人，少年转过脸来一双眼睛无波无澜的看向肖战。
肖战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头皮有些发麻，自打他从实验室里偷出少年，就觉得他怪怪的。
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经常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没有一点人气。
“我买了饭，你要不要吃一点？”
少年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肖战搀着他下了床，少年身上还穿着研究所特制的衣服，衣服款式有些像短款睡袍露出了男孩那双过于纤细的腿。
像是春天里想要往上生长的竹笋，被人生生斩切断了与阳光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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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决定带着A号先在荒城安定起来，他最初的时候还会担心少年偷偷跑掉再不小心死在外面。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一直很乖巧，像一只安静的猫。
肖战曾经养过一只矮脚猫，圆乎乎的脸和短短的脚，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永远流淌着无辜的神采。
那是一只可爱且温暖的猫，奇怪的是，肖战会忍不住把那个阴郁苍白的少年代入成坚果。
这么想着，肖战觉得手头空空，不自觉伸手撸了撸少年黑亮的头发，少年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脸上有几道红印子，看上去竟然特傻特纯真。
肖战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少年抓住了。
“喵。”
少年发出一声轻柔的猫叫，甚至还探出一点舌尖舔上了肖战的掌心。
湿漉漉的触感传来，肖战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他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肖战皱着眉说道。
少年歪着脑袋像是在观察肖战的反应，然后坐起身来，一头长发顺着散落了下来衬得少年的脸更小了，肖战甚至都有些恍惚，或许眼前这个是个女孩子？
少年却忽然靠近了肖战，直接贴上了肖战的唇。温软的触感让肖战的天灵盖都麻了一下，还来不及推开对方，肖战就感觉自己的腰也被搂住了。
“呼啦——”房间的窗户因为常年生锈被夜风吹了开来，几阵夹杂着凉意的风终于吹醒了肖战发胀的头脑。
肖战一把推开了少年顺便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月光灌进了这间逼仄的屋子，湿润发红的唇瓣让少年看着像深海里会迷惑人心的怪物。
忽然少年冲着肖战绽开了一个微笑，这个笑容既不阴暗也不诡异，充满了天真和稚气，像是年幼的孩子收到了一件满意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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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境。
闷热的夏季，聒噪的蝉鸣。
剧烈的晕眩之后，看见了一轮清朗的满月。
肖战处在梦境之中也有些意识，这样的梦境他做了无数次。
而这次，梦境却有了变化。
那个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少年，低垂着眼睛吻了上来。
肖战惊醒了过来，额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揉了揉太阳穴，肖战才渐渐清醒了过来，心里闪过几分羞恼。
都怪那个奇奇怪怪的实验体，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肖战没了睡觉的心思，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对面床上那个正睡着的少年。
锋利的剪刀泛着光泽，咔嚓咔嚓几刀下去，一头乌亮亮的头发变成了稻草窝。
肖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让他没想到的是，少年依旧睡得很沉没有一点戒备心。
“跟猪一样。”
肖战伸手戳了戳少年脸颊上微鼓起的肉肉，不解气又捏了捏。
“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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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一床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短得扎手。没有了头发的掩盖，少年的五官都显露了出来，略带清冷的长相倒也能驾驭住这样的发型，甚至还有些和谐。
“哟，小秃毛猫醒啦。”
肖战心情很好地吃着包子，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少年。
“你剪我的头发，因为我亲你？”
少年低着头很失落的样子，露出一段很白的脖颈子。
要说是的话，好像显得自己很在意一样。
肖战又咬了口包子有些含糊地说道“你这样比较帅。”
这下肖战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看到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从少年头顶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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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你自己床上睡。”
“不要，都是头发，很扎。”
少年硬是挤了上来，肖战也怀疑自己被下了降头。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肖战还是有些不适应，倒是对方不仅很适应看着还很开心。
“晚安，我要睡觉了。”少年盖好了被子就闭上了眼。
肖战稍微松了口气，尽可能往床边挪了挪。
忽然一片阴影投了下来，肖战唇上又被印了一下。
“先贴贴，再晚安。”
夜色中，肖战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杂乱的思绪像潮水一样涌进肖战的大脑，将他再次逼到了梦境里。
高悬的月亮像是审判者的眼睛，肖战拉着一个人的手在尽力地奔跑，身后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眼前忽然出现了陡峭的悬崖，深渊下是乌鸦的嚎叫。
肖战被迫停下了脚步，他也看清了自己拉着的那个人——那个少年，那个A号实验体。
肖战睁开了眼，漆黑的夜里静谧无声，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深深呼吸了几次，心跳才渐渐平稳。
这时候肖战才发现些不对劲，少年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自己的腰，还把脑袋也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吹得肖战的耳朵有些发热。
肖战伸手要推开对方的脑袋，却听到少年低低喊了一句“战哥”。
声音很轻，像是也正沉浸在某个梦里。
肖战伸出的手也顿住了，他从来没跟少年说过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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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璀璨的水晶吊灯犹如一位被施以绞刑的贵妇高高悬挂在斗池中央，层层珠帘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斗池上空的诸神浮雕。
空洞着双眼的神明低垂眼眸静默不语，斗池里的是一场鲜血的祭礼，看台上的观众发出兴奋的呼声。
“杀了他！杀了他！”
一记重拳砸下，被钳制在地的男人没了呼吸。胜利者高举拳头拿走奖金，尸体则被扔进兽笼啃啮殆尽。
鲜血和死亡是荒城中最廉价的兴奋剂。
绑好最后一根带子，肖战从候场区走上了竞台，呼声远比之前的要高。
对面候场区走上来的男人眼神轻佻地打量着肖战，然后露出一个下流的笑容。
一阵密集的鼓点落下，对面的男人像头熊一样扑向了肖战，可是才走出两步，男人却轰然一声倒在了台下。
看台上发出阵阵的嘘声，肖战阴沉着脸看了过去。
A号乖乖坐在角落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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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巷子里，肖战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
“其实，你都知道了吧。”肖战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跟来的少年“不要再装了，王一博。”
少年的眼眸闪了闪，还是开了口“你这次回来，还是要像之前那样，再一次抛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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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觉醒了异能，也是在那一年加入异能局，接到了一个秘密的任务。
那个时候地球表面已经被发生异变的荆棘藤所占领，人类只能转移地下生存，基地里所剩不多的研究员任在钻研发生异变的原因。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是行星撞击所导致的，但是随着研究的推进，真相却令人难以想象。
荆棘藤中竟然检测出了近似人类的基因，而经过基因库的比对搜寻，这样的基因竟然来自于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
“钟声”是觉醒的契机，人类的基因赋予杀戮的本能。
作为唯一一个时空异能者，肖战曾经穿越到过去两次。
然而，两次任务却都失败了。
第一次，肖战从孤儿院里带走了那个小孩。
他教会小孩打架，也教他怎么在荒区生活下去。
肖战的异能没有强大到可以一直安然无恙的生活在过去的时空里，时限到了他就必须离去。
可是他离开不久后，小孩还是死了。
没了身体做容器，那股能量就如尘埃一样飘散在空气里，被世界渐渐吸收。
于是，肖战第二次回到了小孩临死之前。
这一次，他把小孩交给了H研究所。
结果还是失败了，小孩最终自杀在了研究所。
于是，肖战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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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白的月光洒在地上，肖战沉默着与王一博对视。
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少年，曾经是一个软乎乎的小孩。
肖战还记得他第一次离开的那天，小孩有所察觉，死死抱着他的腿哭得满脸眼泪。
肖战又怎么会不心软呢。
“不走了，这次我陪着你。”
微凉的晚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在夜里簌簌作响。
王一博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他走上前牵起了肖战的手，就像很多年前肖战那样，带着他回到那个破旧温暖的家。
肖战感受着掌心的热度，也悄悄笑了一下。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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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池的顶楼，一个身材纤瘦的卷发男人站在窗前。
他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两个人，喝了口手上犹如血浆的的酒液。
夜的深处，乌鸦发出不祥的嚎叫，像是某种未知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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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过这个异常寒冷的12月，动物的本能让人类提前预知到了危险的降临。
人类开始疯狂的储备物资，荒区也变得更加暴乱。
王一博看着阴沉下来的天，心也跟着没来由地突突跳了起来。
“晚上吃什么？”王一博凑到了肖战跟前，手里还拿着一只发皱蔫巴的玫瑰花。
“他们都说世界末日要来了。”肖战接过那支花，找了个瓶子插了起来。
“嗯，那又怎么样。”王一博不在乎的皱皱眉，托着下巴看着瓶子里的花。
“你要活下去。”
肖战难得语气这么严肃，王一博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却只见到肖战背影。
他知道，肖战在瞒着他一些事。
他能隐隐从肖战身上感受到某种跟自己的关联，而这种关联随着时间的推迟正在渐渐淡化。
心脏又开始突突跳动，薄薄的皮肉下像是豢养着一只振翅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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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3年12月3日的凌晨，随着一阵剧烈的地震，星球开始发生崩塌。
肖战带着王一博去了斗池。
谁也没想到，斗池的地下有着一个巨大的避难舱。
平时围观死亡的人类聚集在此，为了活下去的希望。
身材健硕的打手在混乱的人群里维持秩序，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失去亲朋好友的悲伤里，泣声四处蔓延。
王一博的腿已经复原不少，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跛，他跟着肖战走到了避难舱的最里面。
避难舱的最里面是一座实验室。
看着门上熟悉的数字“H”，王一博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肖战发现了王一博的异常，转身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打开了那扇门。
银色的金属门被打开，里面是有三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其中一个最瘦的抬起了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声音里有几分不明的笑意“欢迎回来，A号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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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1年7月，是漫长且炎热的夏季。
距离那场“末日”已经过去了八年，曾经人类以为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浩劫，可是很奇怪，世界好像在一夜之间恢复了正常。
岁月裹挟着寒风向前，那场短暂的灾难被人渐渐抛在脑后。
荒区第五街道的街角开了家面包店，店主是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的长相偏清冷带着些桀骜不驯的锋利，可是做出来的面包松软香甜。
不少年轻的姑娘怀揣着萌动的春心走进那家面包店，可是店主好高冷，都不怎么爱说话。
店主长得很帅，就是腿脚有些不好。
盛夏的阳光透过窗子，门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王一博坐在收银台里面，看着外头灿烂的阳光皱起了眉头。
他不记得了，关于过往的一切都被抹去。
他是在一个实验室里醒来的，一个卷毛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除了破碎虚幻的梦境，他对过去一无所知。
闭店时已经是十点了，王一博落下锁，看到天上升起来一轮满月。
银色的光辉缱绻温柔，像是盛着不息的爱意。
王一博走进了黑夜，像是扎进了月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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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不诚实的谎言者。
如今我已长眠于月下。
如果月亮上真的有神明，请您可以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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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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